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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館長有沒有體會過一種感覺,叫做「朝不保夕」。
看球資歷超過十五年以上的台灣職棒球迷,很多都知道吧。
那就是一種,你不知道明天一早起來,你們家的王牌投手會不會突然被約談的感覺
你不知道你們家的主砲,是不是在哪個酒店被招待過。
你不知道今天義正嚴詞幹罵別人簽賭的,明天會不會就被檢調抄走。
也許明天,也許後天,你支持的球團會無預警解散。
他們不會明白講出原因,但你知道:投資球團本來就是為了品牌形象,大老闆不願意花錢支持一個有簽賭醜聞的運動,是很合理的。
甚至解散的球團還未必是有涉入簽賭案的。
當然,也可能某球團背後的金主,根本就被懷疑是為了簽賭而買球隊的。
總之,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確保的,一切堅固的東西都可能在下一秒煙消雲散。
這種感覺就叫做「朝不保夕」。
如果你是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球迷,你很幸運,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體會這種感覺。你能想像我上面講的情況,代入陳傑憲、古林睿煬、徐若熙、江坤宇 這些名字嗎?
那時候的我,每次看到美國棒球電影裡,主角說他們從爺爺到孫子都支持同一支球隊,我就覺得很想哭,很委屈。
天啊,我都不敢想我支持的球隊,到我三十歲時還沒解散。
我這樣的球迷,也就因此產生了非常扭曲的「消費行為」。我們支持一支球隊,不純是因為他們會打球、戰績好。只要某球團表現出銳意改革,願意繼續投資職棒的態度,我就會為了那個態度而消費。
什麼,你願意給球員複數年約?買。
你願意經營主場、經營二軍?買買買。
你操作啦啦隊,搶錢一樣出各種球員和啦啦隊周邊?買爆。
我平常是根本不追星也不買周邊的人,但只要讓我踏入球隊主場,我買什麼都不看價格。
因為我好怕好怕現在不買,他們明天就要消失了。
我常跟朋友開玩笑說,我們是長了一副資方腦袋的消費者。我們會因為球團認真想賺我們的錢,而誇獎他們用心經營。這樣我就買單,戰績差也沒關係,你們不要消失就好。
什麼國際賽有沒有打贏,其實我真的都隨便。
當然,十二強冠軍、完封日本可以讓我爽一輩子。但如果要在這些與球隊不涉入簽賭而存續之間,只能殘酷二選一,我毫無疑問可以告訴你,冠軍可以不要沒關係,只要他們都好好打球、一直都在就好。
這一切,都是因為館長這種人。因為吳健保這種人。因為雨刷這種人。
全世界沒有一個有職棒的國家,比台灣球迷更能理解「朝不保夕」這四個字的重量。
然後今天你跟我說,你很認真看球,因為你當年在搞簽賭。
你知道嗎,雖然你很多言行我都不能接受,但我從來沒有任何時候,像今天一樣,感到那麼強烈的恨意。我知道造成那一切的不只是你,但我現在也知道了,原來裡面有你。
很好,我會一直記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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